Naudr

后来的我们（C9）

余淮X居然

关于两人一起在复读班重来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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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9

这一宿，居然突然多了个失眠的毛病。

这导致他第二天听课时候都迷迷糊糊的，物理老师把他点起来，面对着一黑板的公式和已知条件，居然看了很久，竟然一个字都看不懂。

平日里余淮给他讲过的那些解题思路全都纠缠在了一起，密密麻麻的，囤积在大脑里，混合上他异样的情绪，发酵成了不可名状的负累。

让他感觉到头晕目眩。

余淮皱着眉，在单手撑着下巴，反复说了很多次答案选项，而居然还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前方，吐不出一句话来。

 

“居然，你状态不太好？”物理老师关切地问，“是不是压力太大了？”

这个孩子的进步所有老师都有目共睹，于是对于偶尔的卡壳，他们也是十分宽容的。

居然摇了摇头：“不是，我昨晚上没睡好。”

“对，这我能作证，玩命翻身，在我上铺嘎吱嘎吱了一个晚上，”胡大在一旁大大咧咧地说，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呢。”

同学们都被这句话逗乐了，连老师也不意外，居然略有羞愧地笑起来，苹果肌上移，显得他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。

“余淮，你也别逼他了，”物理老师显然知道居然物理成绩突飞猛进都是谁的功劳，笑着对男生说，“你说的是正确答案。”

 

然而这句玩笑话并没有让余淮轻松一些，他明显感觉到居然今天不太愿意搭理他，但至于原因是什么，他实在是想不明白。

 

不只是这一天，一直到天冷，到临近期末考试前的那一周，四人学习小组再也没有组织起来过。

居然很少和余淮说话，余淮也很少找居然说话。

 

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，每天上学埋头读书，偶尔下去和校队的人分别打打篮球，到了时间就回来继续自习，要么回宿舍，再不然就在操场上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复习单词。

有时候一天下来，居然会发现自己的声带都是干涩的。

 

然而这回变得不自在的人反倒是成了余淮，他想不通两个人好兄弟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，导致对方突然从一个活泼爱笑的大好少年变得沉默不语，甚至在他妈妈来学校的时候，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也是与年纪不相符的。

余淮开始变得小心翼翼，虽然身为同桌，但是他也不轻易找对方交谈，生怕回应他的是那种死一样的寂静。

 

又是一次考试结束，小考的卷子老师们往往判的很快，早晨考试，下午就已经出分了。

居然对语文成绩向来不关心，发卷子的时候他趴在桌上补觉。

而余淮早就已经习惯了给对方收发卷子书本，于是自然而然地接过来，放到他桌上，哪怕对方早就已经不在乎黄晶晶会和谁在一起。

放到桌上时，余淮失手碰翻了居然的水杯，散发着温甜气味的奶茶洒出来，泼到两人的袖口上。

 

居然被吓了一跳，登时站起来，椅子后撤，翻倒在地上。

“你别那么紧张！”余淮赶紧说，动作麻利地用纸巾盖住桌上蔓延的奶茶，然后单手撑着桌子跳过去，跑到门后去拿墩布。

居然整个人都是懵的，他看着对方背影，竟然意外地看出了一股愉悦的气息。

“来来来，快点躲开，我把地拖了，还有你那袖子，外衣脱下来我晚上帮你洗了。”余淮连珠炮似的说。

热心的有点过头了，一点也不像是平时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。

 

居然呆呆地看着他，问道：“余淮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我？”余淮把地拖了一遍，生怕会发粘似的，又跑到教室后刚换好的水桶那里，涮了涮，跑过来再拖一遍，语气简直欢快地飞上了天，“我能有什么事啊，我挺好的啊。”

他语气轻松，根本不像是被冷落了一个月的样子。

“我觉得你……”居然思索了一下，“无事献殷勤。”

“这哪叫献殷勤，”余淮笑着说，“这叫……我想想，这叫想跟你破镜重圆吧！”

“……我的天，你能不能别乱用成语。”

居然惊慌地想，破镜重圆？我还旧情复燃呢。

 

“哎呀差不多差不多，可算有个理由能找你说说话了，憋死我了。”

余淮迅速拖完地，又拿来湿纸巾帮对方擦桌子，然后十分不容置喙地拽下了居然的校服外套，塞进自己的座位里，再从后桌上为对方拿了外套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，根本没给居然拒绝的机会。

居然抓了抓头发，皱起眉：“你别这样行吗，跟我欺负你似的。”

听到这话，余淮扭头看着他，漆黑的眼珠里全是笑意：“你刚知道？你没欺负我吗？你不是一直都在欺负我吗？我觉得我啊，就是被同桌欺负的命。”

居然听到这话，有点羞愧又有点高兴，他低下头摸摸鼻子。

“也不能这么说吧，我就是有点事儿想不清楚。”

 

“什么事啊，能和我说说吗？”余淮也把自己的校服脱了，两个人穿着差不多的黑色套头衫并排坐着，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，“没准儿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呢。”

居然看了他一会儿，果断摇头。

笑话，这种事如果说了，他们还能有兄弟做吗？

 

“不成，这个事情只能我自己解决。”

余淮沉吟了半晌，最终点点头：“也是，比如上厕所这种事儿，我也没法帮你分担。”

“……虽然比喻的很奇怪，但是你知道就好。”

“不过，居然。”

听到余淮喊自己，居然忽然觉得心悠悠地动了一下，他闭着嘴没说话，但是他的样子告诉对方，自己在听。

 

“能不能以后别晾着我了？”余淮说，脸上淡淡的，语气有点委屈，有点不甘，有点……做作。

“起码我得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吧？”

居然被对方逗得直接笑了，差点把桌上的一摞书推了。

“哈哈哈哈，你能不能别这样？琼瑶不适合你。”

余淮踹了他的桌子腿一脚：“你知道就行，以后再敢一个月不搭理我，小爷我就出一百道竞赛题，让你一次性写个痛快！”

 

虽然是玩笑话，但居然还是记住了，他笑得不行，趴在桌上勉强点头。

“可以可以，我记住了，以后绝对不会突然不理你，你什么时候找我，我都一定在。”

听到对方这样说，余淮满意地点点头，才算是饶过他了。

……

 

但是生活总会令人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
居然想。

他最后还是没再给予余淮任何反应。

并且不断逃避，还逃避了七年多的时间。

 

来看光碟的居然没想到能在书店遇见嘉嘉。

这时候的女生已经是个漂亮得体的白领了，见到居然的时候，也十分惊讶，半天没缓过神来。

等到双方都反应过来时，女生已经扑上来，给了居然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“天啊居然，没想到你在这里，我们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！”

居然也笑，拍拍女生的背。

“原来你还在北京。”

“当然了！我和胡大……胡博文他们都有联系，全班一半的同学都在北京，另外一半分散在不同的国家，”嘉嘉笑着用书挡住半张脸，和在复读班时的样子几乎一样，“倒是你，一直找不到人，这么多年，你到底去哪儿了？”

嘉嘉看看他，促狭地笑道：“几年不见，你也喜欢看书啦？”

居然不好意思地笑：“我是来买专辑的。”

“谁呀？”

“……五月天。”

 

女生哈哈笑起来，指指书店外的咖啡店。

“那……我们去那里呆会儿？”

恰巧居然也在放假，于是点点头，结了账，两人并肩走过去。

 

和小时候的口味差不多，居然不喜欢味道苦涩的咖啡，所以点了柠檬茶，嘉嘉则是一杯暖暖的热巧克力。

“你是说你才从深圳回来，”女生问，“原来你都不在北京啊，可是大学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你，我还去过好几次人大呢，都没有偶遇到你。”

居然垂着眼睛抿了一口饮料：“我……考得不太好。”

“切，你少装了，班里就数咱们几个考得好，不过之后你和余淮也没有过联系了吗？”

 

这是居然第一次从故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，心里颤了颤，脸上一片平静，但是眼中已经泛起了波澜。

他再度咽下一口饮料，仿佛咽下了即将从喉咙跳出的心脏。

“没有，也没联系他。”

“啊？那真可惜，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……”

 

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，又互相说了说工作内容，居然这才知道，嘉嘉现在在一家外企，大学读了法语专业，现在工作对口的也是法国，事业风生水起，年纪轻轻的就已经买了辆SUV，正准备攒房子的首付。

居然微笑着听女生汇报她这些年的情况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，心思却越飘越远，想起了余淮。

 

记忆中的黑发高个少年，在读书的时候就显示出了不凡的理科能力，他头脑那么好，现在八成已经在高精尖科技领域混出点名堂了。

居然想，聪明人很多，但是余淮可不仅仅是个聪明人。

“喂，你发呆呢？”嘉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，“有没有听我说话？”

“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结婚。”居然转转眼珠，露出了让女生感觉到熟悉的，小时候的狡黠神情。

“你别打岔，”嘉嘉气呼呼地说，“我问你，要不要余淮的联系方式，你不许岔开话题。”

 

居然一怔，下意识摇了摇头。

“算了吧，不用了。”

—TBC—